魔女天嬌美人志[全]-15


  第六集第七章救人计划

一连三日,罗开勤加修练“幻影流光”,愈练愈觉这功夫神妙非常。

还好罗开天资颖悟,内力深厚,再加上用功勤奋,在这三日间,进境奇速,
已能习到足不点地,倏去倏来,任其自然之境。而最奥妙之处,是每一个步法,
均别出心裁,巧妙多变,今人难以触摸,确非一般轻功能与之媲美。

朱璎自从被罗开整顿一番后,她便是进来蟠龙轩,再也不敢招惹于罗开,显
然当日的创伤实是不轻,瞧来至今还没痊可。只是她每见着罗开,不免对他有些
微言,娇嗔怪责一番。罗开只当秋风过耳,一笑置之,更不与她争辩,但心里却
暗自窃笑。

罗开这般惫懒的态度,更气得朱璎撑眉努眼,满肚子闷气无处可泄。

珍儿、珠儿姊妹二人,自得朱璎亲口答应送与罗开,心中的高兴,实是难写
难描,对罗开更是倍加感激,由朝至晚,却把他服侍得妥妥贴贴,当真体贴入微。

这日罗开练习完毕,已是夕阳西沉,丹霞似锦之时。

罗开用了晚饭,又想起被禁困在岛上的人,遂打算到外面走走,瞧一瞧可否
能逮到机会,往那屋子探查一番。想到这里,当下站起身来,吩咐姊妹两人不用
候门,自行去休息便是。

他甫踏出蟠龙轩,眼前已是红云浮荡,彩霞满天,把个西湖映得一片徘红,
绚丽不已。

罗开看见门外并无人影,他凝神细听,已听出暗处隐伏着不少人。罗开佯作
不知,踏着细步,优哉悠哉的往东面行去。才走出数十步,果然听见身后有人跟
着。罗开存心一试幻影流光的功夫,看能否把这些人甩开。

当他走过一条小桥,便转而向北,前面却是一条小径,小径两旁,左边是一
面小湖,右边却是石山花林。

罗开行至一花坛前,瞄了一眼四周环境,见此处丛丛簇簇,繁花丰茂,夜风
中仍夹着阵阵馨香,扑鼻而来。再见花丛之中,还有着几座假山假石,便知这是
显手段的时候了。当下略一提气,脚步一移,随即展开幻影流光这门神功,只见
影儿一闪,罗开庞大的身躯,竟瞬间不知去向。

跟在后头的人,只觉眼前一花,已没了罗开的踪影。这些人哪曾见过这等怪
事,不由猛地一惊。即见三个人匆匆奔上前来,延颈四下寻觅张望。

这时罗开隐在一石山后,把眼张去,见来人是当日酒宴中的“风流三子”,
便是袁天玉、马方和孔常德三人。

这时听马方道:“真个奇怪得很,怎地眨眼之间,便失去了他的踪影?”说
着间拨开身前的花丛,探首四望。

袁天玉脚尖一点,跃上一座石山,居高往下四望,只见四处花影斑斑,却无
一个人影。但他仍不死心,从石山跳了下来,围着花丛石间搜了一遍,依然没有
罗开的踪迹,连脚印也没一个。

原来罗开在他跃上石山时,已施展神功窜出了花坛。

虽然他这手幻影流光的功夫,至今只练得七八成火候,饶是如此,却已非同
凡响。若非功力已臻化境之人,实难以看清楚他的身形。

三人四处搜了一会,自是全无发现,各人心头均是疑惑难解。

袁天玉这时道:“明着见他在前面慢步,竟然会平地不见了人,这种事委实
离奇怪诞得紧要?马兄弟、孔兄弟,你二人先留在这里,千万不可走开。此事非
比寻常,须得马上回去禀告不可,免得公主怪罪下来,可影响了咱们的大事。”

二人点头应了,袁天玉也不敢耽搁,立即飞身而去。

罗开一离开花坛,便即折而往东,向当日听见婴儿哭声的屋子走去。

这时天色渐黑,晚风习习。罗开没过多久,已来到那屋子不远处。他四下细
望,见附近静悄悄的,却无一人。正当他打算行动之际,忽觉一条黑影自远处飞
奔而来。罗开心下一怔,忙闪身隐在草丛里,暗忖:“莫非自己已被人发现了?”

便在他思索间,那人已经来到近处,见那人一个起纵,已闪身在一棵大树后。

罗开凝神望,见这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身材魁梧健硕,在他口唇之上,
有着两撇八字胡。罗开看见此人的样貌,脑子忽地一闪,想起一个人来,心想:
“这人的外貌长相,却和李帮主所说的卧底甚为相似,莫非这人便是水神帮的施
亮?”

罗开虽有此想法,却也不敢大意,依然隐身一旁,不敢贸然露面,打算先看
个清楚再作计较。

但见那人伏在树后,身子动也不动,一双眼睛却紧盯着那间屋子。

过了一会,屋子里传来轻微的说话声,接着看见两个穿戴黑衣黑帽,一身官
服的官兵从屋里走出来。细看二人的帽子,均垂有两条红绳苏头,瞧来这两个人
的官阶也不小。

二人手按腰间刀柄,在屋外前前后后查察,又到屋后的花丛看了一遍,见四
处并无异状,遂双双走回屋里去。

那汉子见二人进了屋子,从树后窜了出来,见他身形一幌,已穿过屋前的矮
墙。罗开不敢怠慢,衔尾跟去,见那人已靠贴屋外的墙上,缓缓把刀抽出。

罗开知他将要进屋动手,心念电转:“看这人的一举一动,敢情是要进屋里
救人,,但他这样卤莽行事,势必让人发现不可。他便是将屋里的人杀光,把人
救了出来,但又如何能离开这个小岛?”一念及此,便见那人快挨近屋门,当下
也不多想,俯身在地上拾起一枚石子,手指一弹,旋即把石子打出。

那人武功极高,听得破空之声,便知有暗器打来,他恐忙屋内的人听见,一
时不敢以刀刃挡开暗器,只见他身形一旋,衣摆倏地一扬,那枚石子已给衣摆卷
住,见他一抖衣衫,那枚石子已丢在地上。

罗开暗赞一声,便现身走出。那人看见罗开,也为之一呆。罗开微微一笑,
向他打了个手势,叫他不可轻举妄动。那人点头应了,连随悄悄还刀入鞘,脚下
一点,凌空一个筋斗,已翻到罗开跟前。

那人甫一落地,便即朝罗开抱掌一揖,轻声道:“在下施亮,见过罗庄主。”

罗开连忙回礼,施亮道:“罗庄主,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在下有一个秘密
所在,不知罗庄主可有时间与在下一谈?”罗开点了点头,施亮向南一指,二人
便即离开。

施亮领引着罗开,迳往南面走去,穿过一条小径,继而走落一道小斜坡,斜
坡对开,便是波光潋灩的西湖。斜坡的尽头处,却是个小石滩。只见湖水轻轻拍
打在岩石上,溅起闪闪烁烁的小水花,映着月色星光,煞是好看。

二人走落斜坡,向前走了十数步,便看见一个小石洞,这石洞不大,高阔只
有四五尺,洞内也不深,仅可容人蹲坐。

这个小石洞,正好落在斜坡尽头的凹处,从斜坡上往下望,只能看见坡下的
小石滩,却无法看见这石洞。岛上巡逻的官兵,每次巡查到这里,只会在斜坡上
俯望,见石滩无人藏匿,便即转头而去,从没一次走下斜坡来。

施亮道:“罗庄主,四湖别庄守卫森严,岛上官兵武林人士极多,四周遍布
眼线,除了这个地方外,实难找寻可谈话的地方,只得委屈庄主你了。”

罗开道:“好说,好说!施兄弟当真神通广大,竟能发现这个地方。咱们坐
下来再说话吧。”

二人坐在洞口的石上,只听施亮道:“相信罗庄主已知道在下的身分了?”

罗开颔首道:“贵帮李帮主曾与区区说过,只是蟠龙轩日夜有人监视,一直
无法与施兄弟会面。”

施亮道:“其实在下多次想去找庄主,但屋外的人看得甚是严密,始终没找
得机会,幸好今日能遇见庄主,这回确令在下安心不少了。”

罗开听他话中有意,便即问道:“施兄弟急欲找罗某,是否有什么重要事情?”

施亮点了点头:“没错,今日若非罗庄主适值出现,在下可能已经动手,到
时后果如何,连我自己也难预料。”

罗开紧皱剑眉,问道:“到底是甚么事?莫非是与屋里被禁锢的人有关?”

施亮道:“正是为了这件事,而且还与庄主有莫大的关系。”罗开微感错愕,
施亮又道:“这件事是关乎晴云秋月两位前辈。”

罗开听见,更觉诧异非常,说道:“两位前辈正在罗某府中,又怎会与他们
有关,在下确实糊涂了。”

施亮摇了摇头,叹道:“罗庄主你这回可真的糊涂了!其实贵庄这两个人,
并非真是晴云秋月两位前辈,而是由其他人易容假扮的。”

罗开听了此言,大吃一惊,一双眼睛,紧紧盯在施亮的脸上:“什么?他…

…他们是假的?“这一惊吓,当真不轻。

施亮道:“这确是实情。假扮的人,便是阴阳二老的师弟师妹,二人的真实
姓名,在下还不知道,但二人的外号,听说是叫做甚么「千面双忍」,曾练得一
手出神入化,高超绝妙的易容之术,不但容貌能扮得唯妙唯肖,便连声线谈吐,
行动举止,也让人难分真假。”

罗开虽知江湖中奇人异士极多,但他毕竟在江湖闯荡不久,确不曾听过这等
骇人听闻,匪夷所思之事。现下听见施亮的说话,也为之骇佩不已,徐徐叹道:
“世上竟有这样本事的人,当真无奇不有!”

施亮道:“其实在下若非亲眼目睹,确也难以相信,但这事却千真万确。而
晴云秋月两夫妇,目下仍留在岛上,这就是更好的正明了。”

罗开双眼倏地一亮:“施兄弟你刚才所说的话,莫非是说屋内被禁锢的人,
便是晴云秋月两位前辈?”

施亮点头道:“原来罗庄主早已知道这件事。”

罗开轩着眉头,沉思一会道:“罗某第一日来到四湖别庄,也经过那栋屋子,
当时曾听得有婴儿的哭喊声,我那时已有点犯疑,后来从公主的仆人口里得知,
前时曾有一对男女来到岛上,而那个女的,手中还抱着一个婴孩,后来再没见过
二人。当时我听见,便怀疑这二人给关了起来。今日我所以到那屋子,便是想查
探一下这事情,却没想到,屋内被禁锢的人,竟然是晴云秋月两位前辈!”

施亮道:“原来是这样。我之前也是为了这件事,才急着想通知罗庄主你,
好叫庄主作个防备,免得那千面双忍混在贵庄生事。当时我想,若然再有迟缓,
日子一久了,难保他们不弄出大事情来,到时可就麻烦了。”罗开点头感激,施
亮又道:“在下还得到一个消息,听说湘王在这几日间,会派人把他们押回湘王
府。要是这消息正确,到时要救出晴云秋月两位前辈,可又艰难多了。”

罗开道:“难怪施兄弟今晚急于动手救人?”

施亮道:“在下见无法与庄主接头,而在这几天里,我又与李帮主失去了联
络,但事情一日比一日紧逼,在无计可施下,也不得不冒一次险。我打算先将二
人救了出来,再带二人到这里来,暂时匿藏好,再慢慢想办法离开这里。虽然这
方法确欠周详,但时势所逼,实不宜再拖延下去,在下只好放手一搏了!”

罗开凝想片刻,说道:“依罗某看,救人之事,务须想个周详辨法才可以行
动。是了!施兄弟可有办法通知李帮主,若有李帮主在外帮忙接应,成功的机会
便高得多了。”

施亮想了一想,摇头说道:“通知我帮的辨法虽然是有,但若要秘密行事,
恐怕是行不通。”

罗开轩着眉头:“哦!是什么原因?”

施亮道:“李帮主曾与在下早有约定,倘若岛上有什么事情变卦,或是在下
身分被揭露,在危急之时,便以信炮为号,咱们水神帮帮众便会前来救援。可是
信炮一放,岛上的人必会知晓,这又如何使得!”

罗开点了点头:“施兄弟说得对。虽然以武力硬闯,未必便会输与他们,但
后果实难预料。若非不得已,要尽量避免以武力硬闯。”

施亮伸手向前一指,说道:“咱们水神帮的兄弟就在对岸,虽只是一湖之隔,
便是无法通知他们,如之奈何!”

现下已是深夜,湖面漆黑一片,但在罗开的眼里,日间与黑夜,分别却不大。

罗开循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对岸足有里许之遥,相信船行也要数炷香时间。
再见岸边四周,停泊了不少船只,大大小小,不下数十艘。从外表来看,均是一
些接载客人游湖的船只,全看不出有任何异处,但又有谁知晓,内里竟然另有乾
坤。

罗开凝视良久,脑子不停思索计策,过了一会,向施亮问道:“据我所知,
晴云秋月两位前辈只有两个女儿,不知施兄弟可知那个婴孩的来历?”

施亮道:“这是真的么?这倒奇怪了,可是我在公主口中,知道那男婴是他
们的亲生儿子,听说还只有几个月大。”

罗开也感奇怪,稍怔了一怔,心想:“怎地不曾听方姮说过?啊!是了,方
姮说她离家已将近一年,难怪她并不知晓已多了个弟弟。”罗开想通这一点,便
暂时把这事搁下,又再问道:“刚才我见施兄弟的举动,似乎对屋里的情形相当
清楚,究竟屋里的情形如何,有多少人把守?”

施亮说道:“在下曾接二连三假借有事,也进屋察看过两次。那屋子并不大,
除了一个厅子外,便只有数间石室,看屋内建构,十足是一间牢房。我曾在屋外
监视了多次,知道内里约有七八个官兵,日夜轮值把守,每隔半个时辰,便会有
人出屋巡查一次。而晴云秋月两夫妇,却被囚禁在一个石室内。那石室随了一扇
铁门外,便只有几个半尺见方的小孔,以作通风之用,再无其他出入口。罗庄主
听见婴儿的哭声,相信是由小孔传出来了。”

罗开问道:“铁门的锁匙是否在官兵身上?”

施亮点头道:“在下曾经向他们说谎,说是公主派来向二人问话,接着一个
官兵掏出锁匙,把铁门开了。却见夫妇二人的脚上,都锁上了一条铁链。最后我
叫那官兵出去,便和她们夫妇交谈了一会,并把我所知的事情,一一与他们说了,
还叫他们暂宜忍耐,我会尽快救他们离开。”

罗开听到这里,已经清楚了大概。当他想起凌云庄的两个冒牌货,心里顿感
焦心不安。若非应承了朱璎,要留在四湖别庄十日,还有晴云秋月的事情尚未解
决,巴不得立即赶回去。

他埋头苦思,终于给他想到一个可行之法,遂抬头向施亮道:“我已想到一
个救人的方法,希望此法行得通。”

施亮大喜,连忙追问,罗开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施亮听后,却摇头道:
“这方法虽好,但似乎不易容办到。要知这里距离对岸,少说也有里许,况且现
在天气酷寒,一般人自是无法做到,便是身具相当内力的人,也未必能抵受得住
这股严寒,这个……”

罗开笑道:“施兄弟大可放心,便是再寒冷数倍,罗某也不会放在眼内。而
且我自小在江南长大,水性极佳,只是里许距离,绝对难不到我。施兄弟只要如
我所说,在明天日落之前,必须把我虽要的物品准备好,这样便行了。”

施亮心里虽然将信将疑,但见罗开说得如此肯定,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唯
唯否否,点头应承。但他又哪会知道,罗开连寒潭都能出入自如,又怎会害怕这
区区的寒冷湖水。

接着,二人把计划再三研究几回,该如何救人,该如何与外援配合,直倾谈
到月挂中天,方行离去。

当罗开踏进蟠龙轩,便见朱璎居中坐在客厅。

罗开朝她微微一笑,说道:“咦!现在已经不早了,公主还没有休息么?”

他说话方完,便见珍儿捧着茶出来。

朱璎道:“罗庄主也很夜喔!没想你也这么有雅兴,到现在才回来。”

罗开只是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她。朱璎接着道:“我今晚来打扰庄主,确
有一件事,罗庄主且坐下来再说话。”因为珍儿、珠儿在旁,朱璎对罗开的称呼,
再也不像二人单独之时,你的我的这般亲昵相唤。

罗开缓缓坐下,方发觉八仙桌上放着一个木盘,盘上以黄缎盖住,看不见内
里是什么东西。

朱璎微微笑道:“本公主便是为这东西而来,罗庄主不妨揭开来看看。”

罗开心下奇怪,伸手把黄缎掀起,却见木盘内,竟齐齐整整的排列着五十锭
银子。罗开看见,不由脸现疑惑之色,眉头一颦,往朱璎望去。

朱璎嫣然一笑,徐徐说道:“皇兄与我说,前时他在贵庄作客,言语多有冒
撞,便着我送来五千两银子,聊表罪意,望庄主笑纳。”

罗开听后已明其意,说道:“王爷言重了,「冒撞」二字,实不敢当。况且
如此厚礼,如何克当,罗某心领便是,还请公主收回。”

朱璎轻摇螓首,微笑道:“些须微意,实是不成礼数,倘若罗庄主尚嫌礼薄,
本公主再使人送来。”

罗开道:“公主这是什么说话。好吧!既然王爷诚意拳拳,罗某便领受是了。

呀!我想起来了,听闻在数月之前,涧河忽然大雨,洛水泛滥成灾,毁坏民
宅数千间,近万人被淹死,请问公主知否这件事情?“

朱璎柳眉一轩,点了点头。罗开续道:“罗某目前还不欠缺银子,但那些灾
民可不同了!难得王爷慷慨,罗某便借花献佛,把这五千两转送与灾民。当然,
罗某也不会甘居中游,也愿出一万两银子,一发儿送去,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五千两银子实非一个小数目,当时每人的月钱,才只是几贯铜钱,若要剩得
五千两银子,便是几代不吃不喝,也绝不能办到。岂料罗开不但视这五千两如无
物,还全然不以为意,自掏腰囊加付一万两账灾,这等豪气,决非一般人能为之。

朱璎心中一凛,暗地想道:“此人随口便是一万两,莫非他家里堆金叠玉,
家趁巨万不成?既然钱财对他无效,只得另想他法。”当下淡然一笑,说道:
“原来罗庄主竟是个轻财好施,急公好义之人,失敬,失敬!这五千两银子,现
既是罗庄主之物,要如何处置,本公主自当无权过问。”

罗开拱手道:“罗某先代那些灾民多谢公主。”

朱璎微笑不语,咂了一口茶,放回茶盅道:“皇兄仍有一事交托下来,不知
罗庄主肯听否?”

罗开道:“请说。”

朱璎道:“自我父皇驱除鞑子,一统天下,从此鞑虏消荡,民和年稔,率土
宅心。皇兄知罗庄主乃人中骐骥,曾与父皇多番表荐,罗庄主若能追随天下贤豪,
效顺我朝,自当封侯赐爵,届时享厚禄,居重荣,宗族交游光宠,不知罗庄主意
思如何?”

罗开摇首笑道:“罗某何德何能,能让皇上荣宠!况且罗某出身寒微,素来
麋鹿之性惯了,甚么高爵丰禄,实非罗某之志,还请公主见谅。”

朱璎笑道:“罗庄主此言差矣。目下我朝百僚师师,朝无秕政。何况我父皇
意从人望,子惠黎庶,加之又爱养贤纳士,正是四海才杰一展抱负之时,罗庄主
不妨再三考虑。”

罗开淡淡一笑,心想:“朱元璋此人心胸狭窄,狐埋狐搰,性子多疑暴戾。

光看他戕害功臣,抑压武林,便足见一斑。什么「意从人望,子患黎庶。」
云云,至今尚不得一见,这等无才无识的流氓王帝,要我罗开为其所用,直是做
他的春秋大梦。“但回念一想,又觉不宜在朱璎跟前当面推拒,免得将来坏了自
己大事,当下道:”罗某已明白公主心意,但这并非小事,罗开暂时实不敢下定
夺,一时半霎确难以回覆公主,便让罗某仔细参详些时,再行决定如何?“

朱璎一拨鬓角发丝,微微笑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罗庄主要想清楚,也
是应该的。好了!时间已经不早,本公主也要回去休息了,罗庄主便认真考虑一
下吧。”话后便站起身来。

罗开见她并没有留下之意,知她十居其九还没复元过来,要不这个荒淫公主,
哪会肯便此离去。罗开站身相送,并叫珍儿送朱璎回去,朱璎却阻止道:“不用
了,本公主自个儿回去便行。”

罗开送出大门,便见不远处有数人走来,罗开望去,见是“风流三子”袁天
玉等人。三人与罗开抱拳一辑,便伴着朱璎去了。

第六集第八章双忍败露

次日傍晚,罗开用完晚饭,已是掌灯时分,遂开始他的行动。

只见罗开轻裘缓带,闲适从容的离开蟠龙轩,在岛上四周蹓躂. 他徐步踱了
一会,见时机成熟,便故技重施,把跟踪的人甩了,一个转折,瞬间便来到斜坡
下的石洞。

罗开甫走近石洞,发现在石洞的角落处,早已放着一个包裹,就知道施亮把
需要对象准备好。

他看看四周无人,才走进石洞,打开包裹,见里面放着一套黑色紧身衣,还
另有一方油布。罗开从身上掏出一封信函,用那幅油布把信函包很密密实实,遂
开始脱去身上的衣服,换上了那套黑衣,再将包好的信函揣入衣里,最后把脱下
来的衣服,全都包好。

一切办妥,罗开走出石洞,从斜坡下的石缝探出头来,悄悄往上张去,见斜
坡上并无人影,才走出石滩,纵身跃入湖中。

罗开恐怕被人发现,一跳进湖里,便潜入水中,一口气在水底潜游了数十丈,
方浮出水面来,往前看去,对岸的船群黑漆一片,隐约间只有几点灯光。罗开不
敢怠慢,免得耽误了时间,运起内力,犹如一条大鱼似的,迳往湖的对岸游去。

罗开游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游近目的地,忽地闻得一声喓喝,自前面的船
群传将过来:“来人是谁?快给我游过来。”罗开循声望去,见一艘大船上,却
站着数名大汉,不住指手划脚。

那大汉这般一喝,没过多久,数十艘船均陆续拥出人来,顿时火把灯笼幌动,
把个湖面照得通亮,而么喝声也越来越多。

罗开心想:“水神帮果真守卫森严,我还没游近,便已经给他们发现了。但
这些人如此高声呼喝,有恃无恐的嚷嚷喧叫,难道就不怕官家发觉?”

罗开正要开声说出来意,但随即一想,便觉不妥,心想自己仍未确定对方的
身分前,怎能如此轻率冒失。当下收口不语,直往那艘大船游去。当游至大船数
丈处,便见一只小船朝他迎面而来。

小船之上,站着有四个人,其中一人右手高举着灯笼,见罗开始终一声不吭,
更加叠起十二分精神,沉声喝道:“阁下是何人,请亮个万儿来。”

那小船俄顷便划到罗开身前,船上那手提灯笼的人,自当然不肯让他上船,
正要开声问个清楚,岂料还没开口,已见罗开右手攀着船边,暗运真气,人已从
水里一跃而起,轻轻落在船头上。

四人只觉眼前一花,便看见罗开站在身前。四人见来人这般身手,尽皆一惊,
纷纷抽出所携兵刃,退后几步,摆开架式迎敌。

罗开站在船头,连随向四人抱拳道:“在下凌云庄罗开,有要事求见贵帮李
帮主,请诸位代为通传一声。”

四人听见此话,同时一愕。那个持灯笼的汉子,前时曾在渡头见过罗开一面,
只是现在天色漆黑,且罗开头发尽湿,遮去了半边脸,加上刚才罗开的动作委实
太快,一时无法让他看清楚,现听见这句说话,连忙提高灯笼,往罗开脸上一照,
见眼前之人果然是罗开,当即躬身道:“不知是罗庄主驾到,刚才多有冒犯,不
礼之处,请庄主多多原谅。”众人同时抱拳行礼。

罗开赶忙回礼:“好说,好说!罗某深夜造访,不曾招呼贵帮,实是罗某的
不是,诸位大哥也不必多礼。”

提着灯笼的汉子倏地回身,朝大船上打了个手势,接着开声喊道:“凌云庄
罗庄主驾到。”大船上众汉子听见,顿时静了下来。

小船靠到大船旁边,见大船上早已放下一条木梯,一把熟悉的声音自船上响
起:“原来是罗庄主亲临,李某有失远迎。”罗开抬首往上望去,见李展已站在
船旁,罗开向他一辑,便即踏梯上船。

罗开才一上到船来,见船上已站着两排人,全都是一身黑衣,众人看见罗开
踏上船来,一齐朝他躬身行礼。罗开当即抱拳,和众人打个罗圈儿揖。

李展迎上前来,亲热地道:“方才听见手下说有人游近,当时李某真的吓了
一跳,我还道是甚么高人,能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下,竟有这般大本领,没想到来
人竟是罗庄主。”

罗开施礼道:“罗某今晚夤夜来到贵帮,实有一事请李帮主帮忙。”

李展看见罗开突然来到这里,便已料到几分,若非有什么重要事情,罗开也
不会巴巴的由小瀛州游来这里,便即道:“罗庄主也太见外了,只要李某人能做
得来的,罗庄主尽管吩咐便是。来!咱们到船舱里再慢慢说,罗庄主请!”接着
并肩往船舱走去。

二人才刚坐定,便见一个手下捧着一大坛酒进来,跟着为二人斟上两大碗。

待那人离开船舱,李展道:“罗庄主在如此奇寒的天气下,竟能由小瀛州游
至这里来,这等出神入化的本事,相信世上确没有几人了,李某真的佩服得五体
投地!

罗庄主请先喝口水酒,驱驱寒气再谈正经事。来,李某先敬罗庄主一碗。“

罗开也不客气,便与李展互敬一碗,方道:“罗某今日来见李帮主,实有一
事相求……”接着把晴云秋月夫妇被囚禁岛上,他与施亮如何筹划救人,全部向
李展说了。

李展听后,颔首道:“原来是这样,这也难怪罗庄主你紧张的!至于接应救
人一事,便落在李展身上好了。”

罗开从怀中取出已包好的信函,递与李展道:“这一封信,有烦帮主替罗某
送去凌云庄,这封信极为紧要,决不可落入旁人手上,贵帮务必直接交与敝庄白
姑娘手中不可。”

李展接过那封信,说道:“罗庄主放心,这事李某人会亲手办理,绝对不敢
假手于旁人。”

罗开再三多谢,便与李展继续商讨如何救人等事,直谈了数炷香时间,见时
候已入深夜,为免让朱璎起疑,知道再不能逗留下去,便向李展告辞。

李展当下传令下去,派人用小船送罗开回小瀛州。罗开见他诚意款款,遂不
便推拒,便乘坐小船离去,直至驶近小瀛州半里许,罗开才离开小船,跳下湖中,
朝四湖别庄游回去。

翌日,在凌霄阁的内厅里,白家姊妹、董依依、怪婆婆、上官柳、长兴银号
总管田璜等六人,正坐在厅上商谈公事。

只听白瑞雪道:“田总管,前时你着人送来的计划及帐本,我已经详细看过。

三间银号、八间珠宝行、十间押店、六间字画店,总数是十二万七千余两白
银,这个数目并不算庞大,就依田总管你所提出的照办吧。但我仍有一点问题,
以上这些高档行业,利润虽然丰厚,也是一条收入的财路。可是在这些行业中,
所用的人手并不多,对一些穷苦大众来说,帮助却不大!田总管,依你来看,能
否再加添多几个行业?“

田璜道:“这个自然可以,但用得上大量人手的行业,实在并不很多,况且
这些行业,十居其九,大多已经有帮会垄断,独占利益。便如江南的陆运,是由
白虎帮操纵着;在水路方面,便有水神帮把持,至于其他米商、盐商,亦是有人
在后面撑持,倘若咱们要伸手进去这些行业,恐怕并不容易。说得不好听,随时
会有动枪动刀的可能,无疑是让咱们多树敌人。若要再增加其他行业,咱们必需
考虑利弊得失,才不致判断错误,免得到时一发不可收拾。”

众人听后,也觉此话极有道理。白瑞雪沉思片刻,说道:“除了这些行业,
难道便再没有其他么?”

田璜点头道:“其实老夫也曾想过这问题,一些如酒肆客店、彩帛行等行业,
咱们都可以考虑经营,投资也不算很大,但这些行业收入有限,不宜过于偏重。”

田璜顿了一顿,又道:“大小姐不用担心,现在咱们只是在杭州入手,先在
这里立定根基,接着再陆续往他处发展,只要某处地方有什么行业可做,咱们便
去做,这样总好过抢人饭碗,也免去不少麻烦。”白瑞雪听后,只得点头应是。

白婉婷道:“关于招集武师一事,不知田总管有何意见?”

田璜含笑道:“关于这一点,确实不是老夫之才,实在不敢妄加意见。”

上官柳突然道:“这方面我也有想过,只是不知可对否。”

白瑞雪笑道:“上官柳你素来脑灵心巧,机敏过人,你想出来的计策,想必
也差不到哪里去,你便说来听听,让大家参详参详。”

上官柳不由听得腆然起来,说道:“白姊姊不要取笑我了。其实也说不上是
什么计策。我只是觉得,要是胡乱找些只懂得几招花拳绣腿,或是一些武功寻常
之辈,咱们就是人数再多,也只是管看不管用,若然有起事来,这些人自帮不上
甚么忙,还会损了凌云庄的名头,不知大家认为我说得对否?”

怪婆婆首先赞同,点头说道:“上官柳说得对,老婆子我也认为凡事该讲求
效率,尤其在招募武师方面,不在数量多寡。有道:兵在精不在多。若然全是些
只懂吃饭的家伙,也只是白养。”

上官柳接着道:“一个好手,实在强胜过十个庸夫。还有最重要一点,便是
可避免庄内人多手杂,减少奸细乘虚混入本庄来。”最后这一句,当真切中要点,
众人无不点头称是。

白婉婷道:“但要聘请这样的高手,相信并不容易哦!”

上官柳道:“其实表面看似艰难,要是用点心思,也不是如何困难的。咱们
大可以选定一个遴聘日子,到各地大肆宣传,以征聘护庄教头为名,到时在庄上
摆设一个擂台,再进行筛选,这不是可以了么。”

白瑞雪沉思半晌,颔首道:“这方法大为可行,咱们只要道明是招聘护庄教
头,若非武功已有相当造诣的人,决计不敢前来考量教头一职。”

董依依却道:“到时人人都来应征教头,到时庄内岂不是只有教头,武师又
从何而来?”

众人听见,尽皆瞠目,不由互望一眼,旋即呵呵大笑起来。董依依不明他们
笑甚么,娇嗔道:“我……我说得不对么?”

上官柳笑道:“我没有说你错。咱们虽是打着招聘教头的招牌,无疑武功最
高者,自当然是教头的首选,但那些武功稍次的人,只要他们肯屈就肯做武师,
难道咱们便不聘用他们么。”董依依终于明白了,不由拍手叫好。

白瑞雪向田璜道:“田总管,我还有一事想要你帮忙。”

田璜连随道:“大小姐请说。”

白瑞雪道:“凌云庄虽然地方宽敞,到时一旦招聘人手,人量自然增加不少,
以目前庄里的格局布置,楼子房间的数量,实在是不够使用,我想再在庄外多建
几栋房舍,以备不时之需。”

田璜道:“这个问题并不难,不知道大小姐可有合适的地方?”

白瑞雪道:“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计划。”说着从衣衫里掏出一张地图来,展
陈在桌面上,指着地图道:“这里是凌云庄的所在,而目前庄内的楼房布置,我
也不打算再加改动,就让他保持原状便是。”

田璜向桌上的地图望去,见上面大大小小的划着几个红圈,便知是加建楼房
的所在地。

白瑞雪又道:“这里是庄前大门的竹林,我想把大部分竹林劈去,在庄外大
门的两旁,每边各建一楝楼房,作为众护庄武师的居所,凌云庄大门前的正中央,
建一个可容千人的广场。接着是在庄外其他地方,另建几个庄院。但这几处地方,
务须做到与凌云庄无关,这样才能达到护庄的效果,大家说这样可好么?”

田璜指着地图道:“这些用红笔圈上的地方,便是新庄院的地点?”

白瑞雪道:“没错,我早已经研究过了,这几处地方,目前还没有任何建筑
物,正合咱们使用。而这处岳湖之旁,庄院南面的”兰花茶园“,北里湖边及凌
云庄西面,各自兴建一个庄院。按照这样,凌云庄除了北面外,东、南、西三个
方向,均设有咱们的据点。倘若凌云庄有什么事情发生,这几处外围据点,便能
相互掸援,以作照应。”

众人看见这几个地点,全都是地下密室的出入口,已知晓白瑞雪的用意。

白瑞雪续道:“关于这几处地方的符契,咱们实不便与杭州地方官接洽,地
契一事,便有劳田总管代为与官府办理了。”

田璜点头道:“这方面老夫知道怎样做,大小姐尽管放心。”

白瑞雪道:“当契约办理妥当,动工之前若有甚么问题,如哪处地方须要保
留,哪处地方须要拆毁,田总管可与上官柳商量。”接着向上官柳道:“打后加
建房舍一事,便有劳你了。”

上官柳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白瑞雪之所以要他监督这事情,主要是叫他保留
那些秘密出入口,免得给工人发现或毁去。上官柳朝她点点头,示意明白。

便在这时,一个武师走进厅来,打了个千,向白瑞雪禀道:“白庄主,水神
帮李帮主有要事求见。”

白瑞雪听见,不由一怔,心想:“那个水神帮帮主怎会突然来到这里?难道
罗开在小瀛州出了什么事?”心念甫落,连随问道:“他的人呢?”

那武师道:“正在凌霄阁门外等候。”

白瑞雪转向田璜道:“田总管,你且宽坐,我去迎客便回。”便与那武师步
出厅子。

没过多久,白瑞雪已陪了李展进来。

众人看见,均站起身来。白瑞雪与众人一一介绍,招呼李展坐下,丫鬟随即
送上香茗,白瑞雪问道:“李帮主今日驾临敝庄,不知有何贵干?”

李展掏出罗开的信函,双手递与白瑞雪:“罗庄主有一重要书函交与李某人,
着李某亲自前来转交白姑娘。”

白瑞雪听见是罗开的书函,便即接了过来。厅上众人也是疑虑满胸,心知罗
开若非有要紧事情,决计不会这样做。白瑞雪展信一看,不由脸色立变,把那封
信递给怪婆婆,说道:“邱婆婆,请你看一看!”

怪婆婆看毕,便把那封信交还白瑞雪,摇头道:“真的如我当初所想,这两
个人果然是大有问题,幸好咱们早有准备,没将庄内的事情给他们知道,若不然
后果可真不小了。”

白瑞雪点了点头,便向白婉婷道:“婉婷!你出去吩咐厅外的武师,没得我
准许,任何人不得进入此厅一步。”

田璜在旁听见,知道庄内必有什么大事情发生,心想自己并非庄内的人,实
不宜逗留,便站起身告辞。白瑞雪连忙开言挽留,但田璜坚决说有事在身,不能
多留。白瑞雪见他决意离去,只得起身相送。

白瑞雪送了田璜,回来甫坐下,李展便道:“罗庄主还嘱咐在下一事,务必
要与白姑娘说……”说到这里,忽地停口不语,欲言又止,似是不知该否说下去。

白瑞雪知他有所顾忌的原因,遂道:“这里都是自己人,李帮主不妨直说。”

李展点头道:“罗庄主说,混进贵庄的千面双忍,乃是阴阳二老的师弟妹,
两人的武功如何,罗庄主目前还不知道,要如何处置他们二人,全由白姑娘作主。

还说最好暂时不用伤害他们,待罗庄主先救出晴云秋月两位前辈,到时看情
形再作计较。“

上官柳、白婉婷、董依依等三人因没看见信中的内容,李展这一番说活,全
听得一头雾水,什么两个人?什么千面双忍?全不知他在说什么?

董依依连忙问道:“瑞雪姐,我一点也听不明白,罗开哥这封信到底说些甚
么?”白瑞雪便把信里的内容说了。

三人听后大吃一惊,万没想到,庄里的晴云秋月二位前辈,竟然是被人易容
假份的!而且这等高超的易容术,连身为女儿的方家姊妹,竟也瞧不出半点端倪,
这种易容本事,真是骇人听闻。

董依依倏地站起身来,怒道:“这两人如此可恶,待我现在去把他们捉来。”

怪婆婆老眼一瞪,喝道:“你不要胡闹,他们既然已在庄内,还怕二人会飞
上天去,你急个什么,还不给我坐下来。”

董依依小嘴一努,只得乖乖的坐下。上官柳沉思半晌,道:“这事当真非同
小可,倘若咱们向方家姊妹说明真相,恐咱她们也不会相信。但若不与她们说,
又不知这两个人会否加害她们,这个真教人难做!”

白瑞雪点头道:“上官柳此话说得没错,为了这二人不伤害她们姊妹两人,
唯今之计,还是先将这两人拿下,再与方家姊妹说个清楚。而我更有所虑的,便
是他们既能假冒晴云秋月两位前辈,亦同样可以假冒咱们任何一人,若不及早把
这二人擒住,真个后患无穷。待得咱们把这二人制住,打后如何处理他们,便待
罗开回来再作打算。”

董依依听见白瑞雪的说话,连忙摇手道:“我不是假冒的,我是千真万确的
依依,你们不要误会我喔。”众人见了,也不由一笑。

怪婆婆道:“当日我早有所觉,这两人的武功极为寻常,要擒住他们,应该
不会太难,但他们既有这种古怪的本事,难保没有其他更厉害的手段,行动之时
千万不可大意,务必一举成擒,绝不能给他们有还手的机会。”众人均点头称是。

这时白瑞雪问道:“李帮主,刚才罗庄主在信上提到,叫咱们后晚必须配合
他的行动,好把晴云秋月两位前辈救出来,一切详情,叫我与帮主你再行商量,
不知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呢?”

李展道:“关于搭救两任前辈一事,罗庄主早已和我商议停当。说起来也寻
常得紧,只是一般声东击西之计。”

白瑞雪道:“哦!到底是怎样声东击西?李帮主请说。”

李展道:“当晚罗庄主会与敞帮的一名内应,先把两位前辈救出来,再把他
们匿藏在岛的东面。与此同时,敞帮会集合十艘大船,往小瀛州西面作势佯攻,
岛上的官兵见咱们大举来攻,势必会把主力放在岛西。那时我另派一艘船,悄悄
驶至岛的东面,接载两位前辈离开。

白瑞雪问道:“罗庄主说要咱们配合他,这又是甚么一回事?”

李展道:“为求计出万全,白姑娘请多派几名高手,一同乘船前往岛东救人,
到时便是有强敌从中阻挠,咱们再也不用担心了。”

白婉婷道:“贵帮这样做,岂不是明摆着与官府作对,后果可真不小哦!”

季展笑道:“敝帮与官府作对,也不是第一次了,再多一次,也算不上什么,
况且今次并非真的攻上岛去,只是在小瀛州西面作威作势,他们也奈何我不得。”

董依依蹙起柳眉,问道:“罗开哥呢?他还要留在岛上么?”

李展道:“这点我也曾问过罗庄主,但罗庄主说,他既然答允那公主留在岛
上十日,若无特别原因,便该留足十日才是。罗庄主与我说,男儿汉说过的话,
该是一便一,决不能失信于人。”

董依依翘起小嘴,啐道:“那要看对待什么人,那个公主妖里妖气的,准不
是什么好人,便是失信于她又怎样。”

上官柳道:“瞧你这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莫非害怕那公主抢走罗庄主?”

董依依瞪了他一眼,嗔道:“我才不担心呢。那个公主虽然妖艳,但要引诱
罗开哥,我相信她还没这个能耐!”

上官柳呵呵一笑,便再不语。董依依看见他这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心中更是
有气:“你这个上官柳笑甚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么?”

白婉婷也插上一嘴,说道:“咱们庄里这么多女子,谁不胜过那个妖女,罗
开哥又怎可能瞧上她。依依,不要听他胡言乱语。”

上官柳微微一笑:“男人的心思,又岂是你们想得如此简单。要知那个猫儿
不吃腥的,你们还是小心点好,到时莫要后悔!”

董依依吃吃笑道:“罗开哥才不像你,我对他极有信心,你不要来唬我。”

怪婆婆见三人愈说愈不成样子,斥道:“你们三人说话也该有点分寸,在客
人面前,尽说出这些穷极无聊的说话,不觉害羞么?”三人听见,顿时噤口不语。

李展也曾年轻过,当然明白年轻人的心性,自不会介意这些小事,只得在旁
陪笑。

众人继续商议了一会,彼此并约好救人的时间,李展才告辞离开凌云庄。

李展才一离去,怪婆婆便站起身道:“现在也是咱们动手的时候了。依依,
你现在先去把方家姊妹引开,态度要自然一点,千万不可让这两个人看出破绽,
知道么?”

董依依见马上有好戏看了,顿时兴奋起来:“我晓得的,一切交给我辨吧。”

白婉婷道:“依依!我与你一起去。”话落,二人便匆匆走出厅子。



第六集第九章魔头群集

罗开把事情通知了白瑞雪,让他放心了不少。但在他心里,仍是担心着一件
事,便是珍儿和珠儿这对姊妹花。

朱璎既然答允了罗开,把姊妹二人送与他,届时十天期满,本可大大方方带
同二人离去。但目下情形,却大有不同了。罗开对救人一事,始终仍是有点隐忧,
到时环境如何,实在难以预料。倘若行动稍有阻挠,或是出了什么乱子,难保朱
璎一气之下,突然反口,甚至会对姊妹二人不利。

罗开一念及此,心中不由惴惴。他忖思良久,终于下了一个决定,便叫姊妹
二人进来,把救人一事,全都与她们说了。

姊妹二人默默听着,自不会想到罗开心中的忧虑,只觉眼前这个恩人,确是
个拳头走得马,臂膊立得人的磊落君子,直到罗开对二人说:“便因为这样,到
时我若把人救出,难保公主不记恨于我,甚至连你们都怀恨在心,这点咱们可不
能不防。”

二人听后,也觉罗开的说话有理,只得互望一眼,心中未免六神不安。

罗开看见二人的模样,不禁微微笑道:“你二人无须担心,我已经有了一个
计策,到时我先行送你们离开这里,就是公主要反口,也奈何咱们不得。”

珍儿和珠儿听见,心里大喜,连忙跪下磕头。

罗开上前把二人扶住,说道:“你二人快快起来,我尚有说话未说。”二人
盈盈站起,只听罗开道:“你们留心听我说,从今日起,你我之间,再也不是什
么主仆关系,以后更不用再服侍我,当我是朋友便行。倘若你们不答应,便是不
想和我做朋友,待得离开这里后,咱们只好各走东西了。”

姊妹二人听了,顿时愣住,眼睛忽地红将起来,珍儿强忍着泪水,哀求道:
“罗庄主,请你不可不要咱们,只要能让咱们跟着你,咱们什么也肯答应!”

罗开道:“这是你们说的,以后可要记住哦。”二女连忙点头,罗开续道:
“还有从现在开始,我不再珍儿、珠儿的称呼你们了,便叫你们原来的名字吧。

若我没有记错,珍儿叫做晓茵,珠儿是叫晓芍,我说得对么?“二人又点点
头。

晓芍道:“罗庄主,我还有一个请求,你必须要答应我,可以吗?”

罗开轩着眉头,问道:“你且说来听听,能否答应你们,我倒要听过才下决
定。”

晓芍嗫嚅道:“我是想,既然罗庄主尚要留在岛上几日,在这几日间,便让
咱们继续服侍你,直至咱们离开这里为止,这样可以么?”

罗开听见原来是这事,又见二人一片诚恳,当下笑道:“好吧!但只限于这
两天,当离开这里之后,你二人便要听我的说话。”

二女见他答应,立时脸现喜色,晓茵喜道:“罗庄主你记错了,你来了四湖
别庄只是七天,还有三天才满十日,又怎能说只限于这两天呢?”

罗开微微一笑,说道:“我才没有记错,因为你们明晚便要离开这里,这不
是只有两天么。”

晓茵和晓芍听见,眼睛立即睁得又圆又大,怔怔的望着罗开。

罗开笑道:“你们二人怎么了,高兴得说不出话来吗?”

晓芍道:“罗庄主,你也和咱们一起离去么?”

罗开摇头道:“我方才不是说过,会先行让你们离开这里,免得公主忽然反
口。明天用完晚饭,你们二人陪我一起到外面走走,到时自会有人接载你们离去。

而我还要在这里待多一日。现在你们先回去准备一下,那些衣衫杂物等,便
不用携带了。若有什么重要对象,便藏在衣服里,要是大包细包的拿在手里,便
会让人起疑。好了!我现在还要练功,你们先出去吧!“

次日中午,一名官兵来到蟠龙轩传话,说公主邀请罗开前往一趟。

罗开听后,不由眉头一皱,心想:“莫非这个淫荡公主竟如此情急,光天化
日之下,也要与自己做那回事?”但她既然已派人过来传言,却不能不去,只得
随那官兵去了。

其实罗开早己知道朱璎的住处所在,确无须要人引路。二人来到一栋异常壮
丽的屋舍,见大门中开,十余个衣冠齐整的官兵,分站门外两旁把守。

大门的正中央,一个兵头模样的军官见罗开来到,立即迎上前去,躬身说道
:“恭迎罗庄主大驾,王爷和公主正在大厅相候。”

罗开听见王爷这两个字,略为一怔,心里却想:“原来朱柏来了这里,料来
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当下拱了拱手,说道:“官爷有礼,实不敢当。”便跟着
那军官踏进屋内。

朱璎的居处,罗开之前从没有进来过,这趟还是首次。

只见屋内布置极尽富丽奢华,处处画栋雕梁,光彩夺目。厅子的地上,铺上
雪白的花纹方砖,墙壁四周,却用白玉雕以花卉,雕工异常精致典雅,相信是出
自巨匠之手,一派琳宫梵宇的气象。

那名军官引领罗开走过前厅,朝内厅走去。内厅外站着两名官兵,见罗开二
人走来,连忙躬身行礼。才步进厅子,即听那军官道:“王爷、公主,罗庄主驾
到!”当下身子一让,请罗开进去。

罗开往厅上望去,看见朱柏、朱璎兄妹二人已然在坐,而两人的身边,还坐
着四个人,其中两人,骇然是阴阳二老,另外是一男一女,罗开均不曾见过面。

只见那男人,年约五十上下年纪,身体颀长,颧骨高耸,面色略带灰黄,一
脸愁眉苦面的模样。这等形状怪异的人物,一看便知是个武功不弱的人物。原来
这人名叫樊川,外号人称“铁尸”,是黑道中一个极厉害的魔头。此人内力相当
深厚,还练有一手“铁展拳”,一拳打出,大有折树毁墙,开碑碎石之能。

罗开徐徐把视线一移,望向另一名女子,孰料一看之下,心房顿时砰然一跳。

那名女子年纪甚轻,乍看之下,不会超过二十岁,身穿一袭湖水色宫装,颈
项之上,戴着一串黑珍珠,每颗珍珠又圆又大,真垂至她高耸的前胸,明珠衬着
她一身水色衣衫,色泽深浅分明,使那串珍珠更显耀眼夺目。

而最教罗开惊讶的,并非这一串名贵的黑珍珠,而是这女子竟美得今人大吃
一惊。她不但长得娇若春花,粉光脂艳,且带有几分软怯娇柔,惹人怜爱的味道。

坐在她身旁的朱璎,也算是个难得的大美人,但二人如此并坐着,一经比量,
朱璎顿时给她比了下去,便是在凌云庄诸美女中,也无人能敢说胜过于她。

幸好罗开已不是从前的小子。常言说得好:“居移气,养移体”,罗开自从
离开水牢,学得一身本事后,在这些日子里,所结交的人物中,不是大大有名的
武林前辈,便是如朱柏这等皇室亲贵。而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自然而然有股庄
严之气。再加上他内功深厚,自制能力已不同往昔,才不致在这美女前失了仪态。

其实,这个犹胜出浴太真,赛逾捧心西子的美女,光凭她这副艳绝人寰的外
表,任你如何去看,都极难想像她竟是个极为荒淫,性子异常狠毒的大魔女,就
是瑶姬和朱璎与她相比,也只是小巫见大巫,若论淫荡阴鸷,还不及她的一二。

原来这个美女,却是烟润崖“紫府仙宫”的新任宫主,姓紫,名嫣雩,江湖
上人称“摄魂仙子”,但见过她真人的,可说少之又少,大多只知其名而已。

紫府仙宫在江湖道上,近百年来,向来名声极差,深受武林人士憎恶。

听说紫府仙宫初建宫之时,并非在烟润崖,而是在昌州以北的雀鼠谷。

始创者是一个女人,姓紫名如仙。当时紫如仙在江湖上,也是个著名的美女,
便在她二十多岁那年,紫如仙与一名英俊男子相恋,确是一对郎才女貌的佳人。

可是好景不常,不知是否彩云易散,只是过了两年,二人不知为何,忽地感
情破裂,二人从此各奔东西。自此之后,紫如仙心性大变,似乎恨极天下间的男
人!又过得几年,闻得紫如仙淫性大发,四下引诱江湖上有名的美男子,并把这
些俊男,色诱至紫府仙宫,并与这些人大肆淫行,一经让她玩厌,便以极其狠辣
的手段,把那男人处死。

曾有传言,紫如仙每杀一个男人,都把男人的阳物割下,好好收藏起来。最
终江湖正派人士探知她的劣行,便联手大举进攻紫府仙宫,可是紫如仙却练得一
身厉害武功,其武功之高,委实令人咋舌。那时正派人士虽多,但也奈何她不得,
终于给她逃逸而去,从此紫如仙便失去了踪影。

紫如仙逃去后,有人在仙宫里搜出一个木盒,群雄打开木盒一看,发觉里面
大大小小的,竟放了数百具男人的话儿,被他所害的男人,确实为数不少。

韶光荏苒,不觉又过了数十年。江湖中人随着日子流逝,也把这事慢慢淡忘。

岂料,紫府仙宫又再重现武林,当时的宫主,同样姓紫,也是一个年轻美女。
这个新任宫主,武功同样极高,但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致恶行不倡。紫府仙宫行
事异常诡秘,但手段却相当心狠手辣,倘若有人开罪了他们,小则将那人断首分
尸,重则必遭全家诛灭,不分大小,鸡犬不留。

自此江湖中人,每听见紫府仙宫,大多对他们忍让三分,免得招祸上身。

原来紫府仙宫宫规极严,自建宫以来,从不招纳外人,更不许与宫外的人婚
配,另辟一方天地。

直来宫中女尊男悲,而宫内的丁口,自百多年来,全由宫内男女自行孳衍繁
育。而且为求宫内人丁兴盛,根绊昌明,宫内并无婚对制度,只要男女双方同意,
便可随意自行交媾配对。而宫中的女子,亦可与宫外男人交欢,但不论与宫内或
宫外所生的儿女,全交由宫中抚养。如此百多年繁衍下来,今日紫府仙宫的人口,
已达万人之众。

紫府仙宫十数代相传,历代宫主,均由年轻貌美的女性继任。

每代承继宫主之人,并非以亲族相传,而是在宫中的女孩中,挑选几个长相
最美、最有学武潜质的女孩,从她们六岁开始,便进行读书识字,修练祖传的武
功。直到女孩子们踏上十二岁,再进行最后筛选,选出一个才貌双全,忠心不二
的美女,称之为婺女。同一时间,还要接受男女交欢之术。皆因当成为紫府仙宫
宫主后,将拥有近百男妾服侍,犹如皇帝一般,任由那宫主随时欢狎。

到得那婺女长到十八岁,便会承接现任的宫主。便因为这样,紫府仙宫的宫
主,如无意外,最长任期只有十二年,到三十岁那年,便须自动让位,再由那位
婺女接上成为宫主。

这时,朱柏和朱璎兄妹二人,看见罗开进来,便即离坐起身。其余四人看见
主子对罗开如此恭谨,都纷纷站了起来。

只听朱柏拱手说道:“数日不见,罗庄主风采依然,请坐。”

罗开抱拳道:“原来是王爷相邀,罗某叨扰了。”话后向众人团团一揖,各
分宾主就座。四人除了阴阳二老外,樊川和紫嫣雩二人,早已在朱柏口中得知罗
开的底细,真难相信眼前这个文质彬彬,才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竟是一个身怀
上乘武功的厉害人物,心中均是疑信参半。

朱柏接着为罗开介绍樊紫二人,彼此不免客套一番,一名仆役送上香茶。随
听朱柏道:“小王曾听令妹说,罗庄主为了水神帮帮众,愿留此作客十日,这等
豪侠气盖,实在叫小王敬佩。”

罗开谦然道:“小王太夸奖了,罗某实不敢当。”话毕,罗开脸显松容,把
目光望向座上众人,当他的视线掠到紫嫣雩之际,不知为何,心头猛然一颤,一
对眼睛,立时像不是自己似的,竟失去了使唤,只是紧紧盯在紫嫣雩的俏脸上,
一时使他无法移开。

罗开蓦地一惊,旋即气聚单田,警心涤虑,脑海顿时清明了不少,饶是如此,
但那双眼睛,仍是失去了自控,始终无法逃出她那摄人的目光。罗开虽然惊觉不
妥,却又不明原因何在,更是无力抗拒。

与此同时,罗开忽见眼前的紫嫣雩如变魔法般,不知为何,也不知是否幻觉,
只见眼前的紫嫣雩,忽然变得身无寸缕,浑身赤裸裸的坐着。而她胸前那对诱人
饱满的玉峰,竟傲然地耸挺在他跟前,那形状之优美,肌理之嫩腻,却是罗开不
曾见过的绝顶上品。

罗开努力地想移开眼睛,但任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辨到。

便在此刻,罗开倏觉体内的团团欲火,忽地全涌至胯间来。而最要他命儿的,
便是那根丈八龙枪,竟然全失了控制,突然高高的竖将起来。

罗开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他自练得乾坤坎离大法后,可谓定力超凡,殊
非常人能及。岂知以他如此定力深厚的人,此刻尚且抵挡不住,要是换上寻常的
男人,相信非欲火焚身,扑将上前把她大肆淫辱一番不可。

正当他大感困惑之际,罗开顿感神智一清,浑身欲火,戛然而止,而眼前的
紫嫣雩,依然衣衫齐整,哪里有半点胸乳露了出来。

罗开猛一定神,一张俊脸,早以发红发热,浑身踧踖不安。

朱柏看见罗开适才那失神的模样,便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头暗地发笑。

不久之前,他也曾领教过紫嫣雩这门既淫靡,又美妙绝伦的手段,当真叫人
销魂落魄,淫奔风流。直至现在,仍教他回味无穷。莫怪他今回肯重金礼聘,以
年金万两,把紫府仙宫收为己用。

原来紫府仙宫却有一门祖传心法,名为“倩女摄魂”大法。这门摄魂大法,
能将施法人的心念,以目光勾扰他人的神智,让人神摇意夺,心神迷乱。连罗开
这等功力高深,定力超凡的人物,也不免着了她的道儿。

坐在一旁的朱璎,却不知晓紫嫣雩有这个本事,还道罗开见着眼前这个美女,
竟然淫心萌动,方会如此失魂落魄,不禁心中妒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这时朱柏吩咐:“开席!”遂站起身来,引着众人走出内厅。当众人来到前
厅,两名官兵随手关上了厅门。

罗开自经过刚才紫嫣雩这一件怪事,遂把目光尽量移开,再不敢多望她一眼。

当他随着众人来到前厅,便见居中的八仙桌上,早已披着大红桌围,桌上器
皿陈设,却是罗开之前见过的一样,均是嵌玉镶金的精品。

朱柏朝罗开躬身道:“罗庄主请上座。”竟然招呼罗开坐上首席。

罗开连忙推却:“不敢,不敢!在下得与王爷、公主及诸位英雄并坐,已是
生平幸事,哪敢上坐?”

可是朱柏极为坚执,罗开见无从推辞,只得说了声多谢,便在上首坐下。而
朱柏、朱璎两兄妹,却在下首主位相陪,接着众人纷纷入席。

罗开见朱柏执礼甚恭,大异往常,心里不禁犯疑:“朱柏身为王子,当日他
在我庄气焰熏天,威势极盛,今日因何一反常态,变得如此恭肃严整,犹如换了
另一人似的。况且我曾让他吃了龙涎丹,该当恨我入骨才是,岂会对我谦谨如斯。

莫非他已知内情,知道那枚龙涎丹是假丹?还是另设有什么毒计要加害于我?


便在罗开暗自忖测之际,忽听朱柏朗声道:“有请十绝先生。”

阴阳二老离坐走进内室,没过多久,便见二人陪了一个老人进来。朱柏连随
站起相迎,说道:“十绝先生,这位便是小王说过的罗庄主,今次能得罗庄主光
临,实是给足小王的面子了。”接着向罗开道:“罗庄主,这位慕容前辈,人称
十绝先生,却是两位童先生的师父。”

罗开自十绝先生进来,便已把他瞧了个清楚,只见此人须发皆白,低眉深目,
鼻梁高挺,一看就知是外族人士,若非胡人,便是来自天竺。罗开脑际一闪,忽
地想起一件事来。

当日罗开给阴阳二老所伤,伤癒之后,曾听怪婆婆说过,阴阳神掌原是西域
天竺日火教的武功。听说日火教于五十年前,曾派数十名高手前来中土,开始创
立中土支教。当时支教教主名为岳都,后因此教行事胡作非为,奸淫掳掠,无所
不为,直是无法无天。后来少林、武当及其他派中高手,一同联手把日火教支教
灭了,而岳都也不知所踪。罗开此刻见了这个人,心里不由犯疑起来,莫非此人
便是那个岳都?

罗开听完朱柏介绍后,当即站起身来,拱手道:“久仰,久仰。”

十绝先生张着一对老眼,在罗开身上转了几转,笑道:“罗庄主的大名,老
朽早有所闻,今日一见,方知罗庄主竟是如此年轻,当真是武林中少见的奇才。”

罗开微微笑道:“老前辈这番说话,当真叫晚辈汗颜了。”

十绝先生捋着胡子,呵呵笑道:“好,好!真是难得。罗庄主请坐,大伙儿
坐下再慢慢说话。”

这时数个仆人陆续端上酒菜。十绝先生嘴角绽出一抹笑容,说道:“是了!

老朽这两个劣徒,前时不小心伤了罗庄主,难得庄主大人大量,不记前嫌,
当真令老朽佩服得紧。“接着向阴阳二老道:”你们二人还不敬罗庄主一杯,向
庄主道歉。“

阴阳二人听见,连忙端起酒杯,只听童虎道:“先前童某多有得罪,还望罗
庄主见谅。”

罗开举起酒杯,笑道:“两位当日若非手下容情,罗某早已归位了,该由罗
某敬两位一杯才是。”话后一饮而尽。心想你这两个老怪物,那日险些要了老子
的命儿,这一笔旧帐,早晚也要与你们算清楚。

朱柏笑道:“很好,很好!如此大家都是自己人,再也无须多作客气了,众
位请先动筷,边吃边谈。”

罗开心里骂道:“什么是自己人!瞧来你今日邀我来这里,敢情又想在我身
上下功夫,再耍手段要我加入你们了,简直痴心妄想。”

顷刻酒菜已毕,十绝先生说道:“听说罗庄主曾在越州武林大会,大大的露
了脸,想必武功是极高的了,不知可否赏老朽一个薄面,施展一下身手呢?”

罗开笑道:“罗某这些江湖把式,虫篆小技,又怎及得天竺日火教岳都老前
辈的神功,罗某实在不感僭越。”

当年日火教之事,江湖中人大多知晓。众人这时听见罗开这番话,无一不愕
然变色。而十绝先生与阴阳二老,更是脸色大变,老脸倏地一沉。

原来这个十绝先生,正是那个岳都。当年他领同教众至中土创教,岂料还没
站定脚跟,便被少林各派合力铲除掉。岳都生怕天竺总教降罪,只得带同两个手
下,潜身远遁,还隐姓埋名。他为着逃避总教派人追捕,索性改了个中国名字,
名叫慕容贵岳,当时与他潜逃的两个手下,便是童虎、童鹤二人。

从此武林中人,只知道有十绝先生这人,却无人知晓他的原来身分。而这十
多二十年,岳都已陶潜五柳,高卧东山,甚少在江湖上走动,若非阴阳二老邀他
下山帮忙,也不会来到四湖别庄。怎料今趟给罗开出言一试,竟把他的身分道破,
当真令他既愤且愕,脸上肌肉顿时微微僵住。

岳都虽然大感错愕,不竟老而弥辣,心思却半点不乱,立即呵呵笑道:“罗
庄主真懂得快玩笑,据知日火教早已消失数十年,听说当年破教之时,全教上下
教众,已一个不存,又怎会说到老朽身上来,罗庄主敢情是认错人了。”

罗开见他听得日火教三字,脸色倏变,便知自己一言中的,当下笑道:“听
慕容前辈这样说,原来是罗某误会了,前辈千万莫怪,请恕过晚辈浅见寡闻之罪。”

岳都呵呵笑道:“些许误会,人之常情,罗庄主又何罪之有。”他口里虽是
这样说,然心里却想:“这个小子因何会知道我的身分,既然你能说出来,我便
留你不得,这都是你自己找的,莫要怪我。”

罗开嘴含微笑,向朱柏道:“其实是否误会,相信王爷也不会介意的,不知
罗某说得对么?”

朱柏笑道:“小王又怎会介意呢。”

罗开点头道:“王爷近年求贤若渴,日掷千金,不知多少武林高手,想为王
爷效力。只是稍有身分、有本事的正派高手,确是极难招得的,若还要讲求为人
善恶,才肯接纳,相信就更难上加难了。”这一句说话,分明是说朱柏蛇鼠一窝,
所招揽的人,全是些无恶不作之徒。

罗开此言一出,真个把满桌人都开罪了。除了紫嫣雩略一微笑,瞪了他一眼
外,其余各人,均脸现铁青,狠狠的盯着他。

而朱柏今日本想好言好语,加重药力巴结罗开,欲要把他招揽到手。但听了
罗开此言,无疑是当头浇了一盘冷水,提到口唇的说话,只得暂时咽回肚子里。

桌上众人虽恨极罗开,尤其岳都师徒三人,巴不得上前毙他于掌下,只是碍
于王爷公主在旁,不得不忍气吞声,只待日后再行与罗开算帐。

罗开望望天色,见已是酉牌时分,距离今晚救人行动,尚剩下两个时辰而己,
便即起身告辞。

朱柏知道今日多是无成,再说下去也是枉然,于是起身送客。

罗开走出屋外,心头也不禁得意起来,摇了摇头,便自行往蟠龙轩而去。



第六集第十章逃离魔岛

皓月清波,银河耿耿。

今晚的天色竟异常地好,但对罗开今晚的行动而言,此刻绝对不是个好环境。

罗开与何家姊妹二人,此刻正在花径徐徐慢步,在外人来看,见三人不时有
说有笑,神态自如,全然不觉有任何异状。

其实此刻在晓茵、晓芍二人心中,却异常地沉重紧张。身旁的罗开自然察觉
得到,只好边行边逗着二人说话,免得让身后跟踪的人起了疑心。

今晚在他们身后跟着的人,比先前两日多了好几人。这种突然的转变,不问
而知,敢情是为了罗开近日的怪异行径有关,使朱璎不得不加派人手。

罗开出来之前,预早便对姊妹二人说定,叫她们必须一左一右靠着他前行,
中途若然发生了甚么事情,千万不可发出半点声音来。

便在三人穿过一条花径,拐了一个弯,藉着花丛的遮掩,罗开忽然轻声向二
人道:“现在是时候了,记着不可出声。”说话方落,便见他双手一伸,两只手
各抱着一人的纤腰,身形倏然急纵,瞬眼间便窜进花丛里,三人顿时消失无踪。

姊妹两人给他突然这样一抱,心头大骇一惊,幸好罗开早有提示,否则二人
非叫出声来不可。二人把手揜着嘴巴,但心头却异常复杂,又是好奇,又是害怕,
眼睛时闭时张,只觉身子如飞鸟似的,眼前的一切景物,不住往后飞驰,全然无
法看得清楚。

须臾,罗开抱着二人已走落斜坡,直奔到石洞外面,才把她们放下。罗开望
向二人,却见她们早己吓得脸白如纸,不由微微笑问:“方才很害怕么?”

二人稍一定神,只见晓芍扪着胸脯,道:“罗庄主你怎会跑得这么快,刚才
吓死我了,连眼睛也不敢张开来,这实在太骇人了。”

罗开道:“你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记紧不可胡乱走动,也不要到洞外张望。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也该去救人。你们便待在这儿等我回来,在我仍没回来
之前,你们自己要小心谨慎,莫要给人发现。“姊妹二人连连点头。

罗开悄悄往斜坡上望去,看见无人,再次展开幻影流光这门功夫,风也似的
去了。姊妹二人看见他这手疾如闪电的功夫,不由相互望了一眼,吐了吐舌头。

秋风瑟瑟,夜静悄悄。

罗开预早已约定了施亮,便在那屋子对开的小林会面。

不消片刻,罗开已来到屋子近处,却见施亮还没来到,他不作多想,直窜入
小林,抬眼往屋子望去,见屋内烛光辉煌,仍隐隐听得有人说话的声响。

罗开等了一会,察觉有人接近,循声望去,来人正是施亮。只见施亮小心翼
翼,不停四下张望,迳向罗开飞奔而来。

当施亮来到他跟前,凑头低声问道:“罗庄主,我刚才来这里之前,已见我
帮的船只出动,正朝这里西面驶来,瞧来咱们也该要动手了。”

罗开道:“一会儿咱们出手,务必一击成功,决不可让屋内的人喊出半点声
来。不知施兄弟知道否,今日岛上来了几名高手,现在岛上正是高手环伺,倘有
不慎给他们发现,恐怕以你我两人之力,确实极难应付。”

施亮道:“这件事我早已知道,现在既势成骑虎,只有小心行事便是。”

罗开点头道:“嗯!咱们现在动手吧。”

二人环顾四周,见屋外无人,便即走出小林,几个起落,已跃至屋门之前。

施亮抬手在门上三长两短的敲了几下。罗开见他敲门的手法,知道是一种暗
号,当下闪身到大门旁边。随听得屋内脚步声响,一人问道:“是谁?”

施亮道:“一等士卫初三,公主有事禀告。”原来“初三”这两个字,便是
当天的日子,同样是一个暗号。如此来说,明天的暗号便是初四了。以日子作为
暗号,若是不明其中道理,就是旁人听见,也绝难明白其中之意。

这时大门“呀”的一声,一个官兵把门打开。

施亮道:“你们的头儿在吗?公主有封书函要交给他。”

一个粗厚的话声自屋内响起:“陆老四,既是公主派来的人,便叫他进来吧。”

那官兵应了一声,把身子挪向一旁,让施亮进去。

施亮刚才与那官兵说话时,已把屋内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见屋内共有七人,
其中四人,正围在一张木桌掷骰子,另外两人,却站在桌旁观看。而施亮的右手
一直背在身后,看见屋内的环境,便以手指打暗号通知门外的罗开,指明屋内的
人数和所在位置。

罗开在门旁看得分明,见施亮踏步进屋,大门仍没有掩上之际,罗开身形一
闪,猱身抢了进去。这门幻影流光,罗开虽是练得七八成,却已快疾无伦,莫说
是这些官兵,就是武林高手,也难看出他的身形。

但见罗开如鬼如魅般,身形一闪而过。门前的官兵只觉眼前一花,接着身子
一麻,已给施亮连点了两处穴道,缓缓软倒下来。

当施亮才点完那人穴道,见眼前一条人影围着木桌一个圈转,继而“哼唷”

几声,那六个官兵已全倒在桌面上。施亮看见罗开这一下快捷伶俐的身手,
不禁看得目定口呆,连忙回身把大门关上。

罗开在那个军官身上搜出一串锁匙,问道:“是这些锁匙么?”

施亮点点头:“应该没错,试试便知道。”说着已奔到一扇铁门前。

罗开连随把那串锁匙抛向他,施亮伸手接过,试了几把门匙,终于把铁门开。

二人抢进石室,见地上坐着一对中年男女,那女人手上,还抱着一个婴孩。

两人看见罗开和施亮进来,均呆了一呆,待得看见是施亮,那男人才开口道
:“原来是施英雄,这位是……”两人的眼睛同时望向罗开。

施亮一面为二人打开脚上的锁链,一面说道:“两位前辈,这是凌云庄的罗
庄主,今日我与罗庄主是来救两位出去,船只已经安排好了。”

罗开进来之时,一眼便认出二人,见他们的相貌,果然与凌云庄那两个假货
一模一样,当下拱手一揖:“晚辈早已久闻两位大侠英名,罗开在此见过。”

方晴云脚镣尚未除去,无法站起身躯,只得坐在地上施礼道:“罗庄主不用
多礼,得庄主今日前来相救,不论此事成功与否,咱们夫妇二人已感激不尽!”

罗开道:“两位前辈不用客气,晚辈今日至此,实是受前辈两位令爱所托,
而两位千金,正在敝庄等候两位前辈回去。”

二人听见此话,莫不大为愕然,尤其水秋月更是欣喜不已,险些儿连泪水都
涌将出是,哽噎道:“罗……罗庄主是说……妍儿、姮儿都在贵庄?”

罗开颔首道:“是,她们姊妹二人,在敝庄已有数日,只是……”罗开便把
千面双忍的事情,简略说与二人知道。两人听完,一时面面双向,惊疑不定。易
容之术,在江湖上虽时有人用,但要做到声线举止都如此逼真,也是首次听闻。

这时施亮已将二人的脚镣打开,夫妇两人当即翻身而起,动作绝无涩滞,非
常敏捷。罗开在旁看见,晓得二人并未给人封了穴道,但口里仍是问道:“两位
前辈须要休息一会么?”

方晴云摇头道:“不用了,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

罗开点了点头,当先走出石室,方晴云出到厅子,随即道:“罗庄主请稍等
片刻。”话后便在厅上四处搜寻,终于在一木柜内找到两柄长剑,罗开知道这两
件兵器,必是二人之物。

施亮把大门悄悄掩开一条隙缝,凑眼往外望了一会,道:“外面没有人。”

罗开向方晴云夫妇道:“两位前辈,岛上四周高手众多,为防万一,咱们四
人千万不可分开,倘有什么事情发生,也可互相照应。”

众了点头应是,便即打开大门,四人立即展开轻功,望东而去。晴云秋月夫
妇二人,不愧享有大侠之名,光看二人的轻功身法,已臻一等一高手之境,施亮
实在大为不及。

而夫妇二人,同时看见罗开步履如飞,犹如足不沾地般轻盈,直可说是脚底
无尘,这身功夫,实叫二人赞叹不已。

罗开轻功了得,一直在前头引路。而施亮却使尽全力,在后拚命跟随。过不
多时,四人已来到那小斜坡,罗开往湖面望去,见不远处正有一艘小船往这方向
驶来,便知是自己的人到了。

众人走下斜坡,刚来到那石洞,罗开忽然猛地一惊,见石洞内空无一人,而
晓茵、晓芍二人,竟然不知所踪。罗开心中便知不妥,遂道:“方前辈,事情可
能有变,各位要小心在意。”

施亮四周看看,却看不见有何异处,便问道:“罗庄主,你发觉了什么?”

罗开便把姊妹二人的事说了出来,施高听后,沉思道:“这可奇怪了,她们
姊妹二人既不懂武功,必定不敢胡乱走动才是,这……”

施亮的话仍没说完,便听见一个低沉的声音自斜坡上传来:“众位怎地如此
有兴致,竟然三更半夜也出来散步?”话声虽不大,却字字清楚入耳。

众人听见话声,均是一惊,齐齐往斜坡上望去,并不见有任何人。

罗开听出说话的人,是在数丈外以浑厚内力传送过来。那话声沉厚嘶哑,似
是出于老年人之口,他不由想起岳都来,便向众人道:“此人武功极高,大家千
万不可妄动。”话后,往湖上望去,见那艘船已缓缓驶近,距离只有数丈之遥。

便在这时,斜坡上已站着数人,罗开望去,见站在当中的人,正是那个岳都,
阴阳二老却站在他身旁。而那个“铁尸”樊川,紫府仙宫宫主紫嫣雩二人也在其
中。只见樊川左右两旁,骇然站着晓茵、晓芍两姊妹。

在这些人身后,高高矮矮还站着数人,却是赵天生、徐峰、翁雄、“风流三
子”袁天玉等人,全是王爷公主麾下的好手。

罗开看见对方高手尽出,便知今次必有一番恶斗,心里暗想:“目下何家姊
妹已落在他们手上,必须想个法子先把她们救回来不可!但纵是合咱们四人之力,
能否胜得过眼前这么多高乎,实是全无胜算,唯今只得尽力一搏了!”

随听岳都呵呵笑道:“罗庄主,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罗开笑道:“慕容先生,真人不说假话,阁下现在想怎样,再也无须拐弯抹
角,不妨直说出来。”

岳都一面捋着颏下的胡须,一面冷笑道:“好!罗庄主果然快人快语,老朽
便将来意说个明明白白。罗庄主你可知道,在你身旁这两位朋友,乃是王爷公主
的贵客,只想请罗庄主马上放还。至于这两位姑娘,公主既然已把她们送与庄主,
你大可随时领她们离去,老朽绝不敢阻拦。”

罗开道:“慕容先生你可看错人了,罗某岂是个贪生怕死,不顾朋友之辈。

我既然立意要救人,决不会中途而废,想在罗某手上要人,除非过得我这一
关。“

岳都仰首笑道:“好狂妄自大的小子,竟敢在老夫面前说这等话儿,你真个
活得不耐烦了,不要认为你们援兵将至,老夫便奈何不了你。”

忽地怪婆婆的声音自远处响起:“是谁说话这般臭,竟在这里狂言乱叫,发
风骂坐,老婆子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样。”此话声若洪钟,单是这份中气,已令
众人惊讶不已。

岳都乍听之下,也微感错愕,循声望去湖中那艘船,却见一个老太婆与数人
站着船头,心里暗道:“这老太婆的内力修为甚是了得,不知是何许人物?”

罗开一听见怪婆婆的声音,心中大喜,他确没想到怪婆婆也会到岛上,今日
有她老人家坐阵,瞧来胜券又高了几分,当下胆气顿壮,朝岳都道:“听说阁下
有两位宝贝徒儿,好像叫作甚么双忍,却晓得一些骗人之术,不知我可有说错否?”

岳都与阴阳二老同时脸上变色,彼此相觑一眼,只听岳都道:“罗庄主此话
是甚么意思?”

罗开微微一笑,说道:“没什么意思,罗某只想阁下放了这两位姑娘,要不
然,阁下这两位宝见徒儿,相信今生今世也难与你老见面了。”

岳都怒目一睁:“你……你倒有点胆色,敢来要胁老夫!但我对你说,老夫
从来不受要胁的。若非王爷有言在先,要老夫暂时放你一马,哪来闲功夫与你磨
菇,早便取你项上人头了。我现在再说一次,你到底放人还是不放。”

罗开笑道:“你要取我人头,恐怕并不容易吧,你不妨试试看。”

岳都并不发怒,向阴阳二老道:“你们去把那小子擒来见我。”

阴阳二老听了师父的说话,不由犯愁起来。二人早就知晓罗开的厉害,他们
虽然曾伤过罗开一次,但真的要胜他,确实不是易事,还大有可能败在他手里。

原来二人先前因顾全面子,却没有跟师父说起前事,只说过如何掌伤过罗开。
岳都听见罗开曾败在徒儿手上,便认定罗开的功夫只不过如此,那将他放在眼内,
才叫两个徒儿出手擒他。

阴阳二老不敢违拗师命,只得硬着头皮,齐齐应了一声是,便即抡动手上的
铁桨,飘身掠下斜坡。

罗开冷笑一声,当下猱身抢上,童虎横桨扫至。罗开轻轻一纵,从他头顶跃
过避开。童虎见势,左手倏地往上抓向他足踝,而童鹤的铁桨也同时朝罗开当头
砸到。

罗开虽然身在半空,且两面受袭,但他全不放在心上,只见他左手一招玄虚
指,向下直点童虎的手腕,右手使出混沦掌,迳拍向童鹤的铁桨。

童虎只觉一股强劲的真气,骤然射至手腕,其势猛不可当,心下一惊,连忙
缩手疾退。而童鹤这一桨,眼见砸至罗开头上,忽觉一股强得骇人的掌劲击至桨
头,虎口顿时一麻,铁桨竟然反弹逼回,让他险些儿脱手。童鹤大吃一惊,幸好
他反应极快,赶忙侧身卸却铁桨反弹一击,方不致给自己铁桨砸着。

罗开一招得手,却不与二纠缠,脚甫落地,便即使出幻影流光的轻功,迳往
斜坡上众人掠去。

岳都在斜坡上瞧着三人接战,见罗开连发两招,已把阴阳二老逼开,武功委
实不凡,不由暗自惊疑。当各人正看得入神之际,忽觉罗开身形一晃,已失去了
影踪,接着一个灰影迅捷无伦的掠至前来,来势实在快得难以想像。众人还来不
及抽出兵刃,忙齐齐出掌朝人影击去。

孰料那人影在眼前一晃即逝,随听得“砰砰”两声,接着樊川猛喝一声,人
也往后连退了几步,身子竟摇摇晃晃,良久才站稳身形。

原来罗开一掠上斜坡,便即闪至徐峰、翁雄、袁天玉等人身前,来个声东击
西,先引诱这些人出手,旋即运起幻影流光的怪异步法,在众人身侧左右穿插一
番,先行搅乱众人视线,继而疾闪至樊川身前,一招混沦掌“飞瀑雷震”直往樊
川胸膛击去。

樊川双手本握着晓茵、晓芍二人,猛觉眼前人影晃至,一股如狂澜似的掌风
突然涌至,樊川那敢轻忽,忙放开二人,双掌疾推向来掌。岂料二人手掌甫接,
方发觉来掌的劲势竟大得骇人,只觉来劲自双手直透体内,立感血气翻滚,身子
也给震退数步。

罗开甫击退樊川,双手疾伸,便即抱起何家两姊妹,回身疾往斜坡下掠去。

怎料他才一起步,后心已感一股掌风袭至,其势沉厚强劲无比,来掌虽未及
身,但已觉一阵炙热之气直压而来。原来这一下雄猛的掌力,却是岳都所发。

罗开见掌风逼至,不禁大吃一惊,但他双手却抱着姊妹二人,一时无法回掌
抗敌,只得暗提真气,先护着背部重要部位。接着“啪”一声响过,罗开闷哼一
下,一口鲜血疾喷而出,点点血丝飞溅在二女的衣衫上。

还好罗开正在展开幻影流光,顺着那前掠的去势,把后心的掌力卸去了大半。

倘若站立着中了这一掌,非当场五脏六腑尽碎不可。饶是这样,这一掌拍在
他背上,劲力着实不少。

但见罗开被这掌风一送,加上他幻影流光的去势,身子便如断线风筝,在空
中直往坡下的石滩飞去。而他双手,仍把姊妹二人牢牢搂在身上,始终不肯放手。

罗开眼看自己三人迳往石滩疾飞而去,他知道如此堕将下去,若在落地前无
法提聚真气,后果实难以想像。自己就不说了,但何家姊妹势必非死即伤。

岳都刚才这一掌,虽无法要了罗开的性命,但掌劲殊重,打得他内息翻滚,
一时难以凝聚。但这时生死攸关,罗开只得强自急提真气。岂料在心急之下,体
内真气更难提聚,胸口顿时痛彻心腑,险些儿痛得昏了过去。

罗开强忍体内的剧痛,心念电转,知道自己三人的重量,再加上这疾速之势,
相信任何高手也难以抵挡这冲力,决无可能接得住。但目下情势危殆,便只有一
法可行,就是在快要堕地之前,先把姊妹二人往方晴云和施亮抛去。

可是这个念头一起即逝,他眼睛到处,却见晴云秋月夫妇和施亮三人,正与
阴阳二老斗在一处,如此看来,她们又如何能分出手来相接!罗开顿时脑里一片
空白,真个无计可施,心想今回三人必死无疑了!

便在三人命若风灯,危殆万分之际,忽地眼前人影一晃,身子已给人轻轻一
托,竟平平稳稳的落在地上。罗开脚甫落地,身子倏地一软,一跤坐倒在地。随
觉左手给人挽起,三根手指,已然搭上他脉门。罗开定睛一看,见眼前之人却是
怪婆婆。

怪婆婆放开手指,站直身道:“你且调息一会,这里的一切,便由老婆子给
你辨理。”罗开点了点,随见怪婆婆身形一闪,已抢上斜坡去了。

罗开往晓茵、晓芍望去,见她们同样坐在地上,早已给吓得脸无人色。这时
董依依和白瑞雪姊妹已抢到他跟前,立时把罗开围住,齐声问道:“罗开哥!你
怎样了?”

罗开苦笑道:“不要紧,原来你们都来了。”

白瑞雪道:“有邱婆婆在,你放心好了,你们身上有伤,先到船上再说吧。”

这时见李展领同十多个水神帮众奔近前来,急问道:“罗庄主伤得如何?”

罗开笑道:“多谢李帮主。是了,这两位姑娘不懂武功,不宜留在这里,麻
烦帮主派人先送她们上船。”李展听后,连忙吩咐几名帮众辨理。

董依依急道:“罗开哥,你也上船去休息吧。”

罗开摇头道:“不,你们快去帮晴云秋月两位前辈。”说着回首望去,却见
笑和尚正与童虎接上了手,心想原来笑和尚也来了。再见方晴云和施亮二人,正
和童鹤缠斗在一起,而水秋中单手抱着婴孩,一手握着长剑在旁严阵以待。

只见方晴云不愧为一代大侠,剑招凝重沉稳,变化多端,手中一柄长剑,使
得滴水不漏,既严谨又灵动,武功实不在阴阳二老之下。

董依依与白婉婷听见,便即挺剑抢上,加入战圈,白瑞雪却守在罗开身旁。

罗开休息片刻,胸口闷气渐渐稍缓,他见大敌当前,知道必须要尽快把岔乱
的真气凝聚,当下收敛心神,盘坐运功。幸好他内力超凡,只把内息运行数遍,
真气已陆续凝聚。

少顷,罗开一跃而起,站直身来。即见自己身旁站满了人,怪婆婆、董依依、
白家姊妹,便连晴云秋月夫妇及施亮三人,也围在他身旁。

罗开大感错愕,问道:“那些人呢?”

董依依笑道:“有怪婆婆在,那些家伙怎能掏得好处,还不是一个个睡倒在
地。”

怪婆婆瞪了她一眼,斥道:“依依你可说错了!若非咱们仗着幻影流光和漫
雨梅花针,今日胜败如何也很难说。尤其那个高鼻子老头,功力实不在我之下,
老婆子我便是要胜他,非要数百招不可,以后若再遇上此人,当要小心在意不可。”

罗开听见二人的说话,心中多少也明白个大概,料来二人是仗着幻影流光这
门神功,再以梅花针把他们迷倒。

白瑞雪道:“好了,咱们还是尽快离开吧,免得岛上的官兵赶来,到时又再
加添麻烦了。”众人齐声称是。

罗开心想,自己虽然尚有一日才足够十天,但事情既已至此,且岛上高手不
少,倘若再逗留下来,实是危险万分,只得与大伙儿一同离去。

众人鱼贯上了船,李展立即吩咐开船离开。在船舱上,晴云秋月夫妇二人,
自是向各人多谢一番,而施亮也因身份已露,只好离开四湖别庄,随众人上船。

罗开也将何家姊妹二人的事,都与众人说了。而董依依听见,心中气恼,便
即自告奋勇,要为姊妹二人把那狗官擒来,非要好好折磨他一番不可。白婉婷前
时在江湖行侠多时,极为痛恨那些土豪恶霸,也连声附和。

晓茵和晓芍齐声多谢二人,并从衣里把朱璎送给罗开的银两取出来,打算交
还给罗开。罗开看见,便笑道:“你们姊妹俩若不嫌重,便给我带着吧,无须这
么急交还给我。”二人一笑,便揣回怀里。罗开也顺便把这事情说了,并说除了
这五千两外,打算另加一万两银赈灾。众人听后,也大力赞同。

当那艘船驶回对岸,众人陆续下船。当罗开才一踏步上岸,便听见小金的声
音。只见他一面大叫,一面飞奔跑过来。

罗开等人见他来势匆匆,脸带急色,也为之一怔。只见小金走到近前,气喘
喘道:“罗……罗庄主,大……大事不好了!那……那两个甚么千面双忍,给他
们逃走了……”

各人听见,同时一怔,董依依连随问道:“他们是怎样逃走的?”

小金道:“是……是两位方姑娘放走他们的。我听上官柳说,她们敢情是不
相信二人是假冒的,所以与他们一起逃离庄去了。当咱们发现后,上官柳便叫我
来这里等庄主回来,他便与康大哥、唐大哥、史大哥等人追踪去了。”

罗开和晴云秋月听见,浑身不由一颤,而水秋月已急得泪水直涌,罗开连忙
安慰道:“两位前辈莫急,罗某誓要把两位令爱寻回来。现在咱们立即回庄,再
行详细商量,顺便看看可有其他线索。”

李展马上叫人备马,没过多久,一行人便即策马赶回凌云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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